稀里哗啦的,像是很多瓷器玻璃被猛地摔碎在地上。

声音是从他们身后郭营长的院子里传出来的。

紧接着屋里传来郭营长两口子激烈的争吵声。

“什么都听你妈的,你自己没有脑子吗?”

军人本来就粗犷,平时在部队喊口号练就了中气十足的大嗓门。

沈白榆听到郭营长突然而起的喝声,心口猛地一震,通过这一声都能感觉到郭营长面红耳赤要吃人的样子。

也不知道这两口子闹哪样?

这几天,他们家又有钱,蔡桂香还考上大专了,一家人在院里见谁都带着志得意满的笑。

怎么才两天的时间,就吵起来了。

屋里传来蔡桂香尖利的吼叫和哭声,“我自己愿意的,你管不着!”

沈白榆皱眉,扯着男人就赶紧走。

陆维远也没兴趣听别人家的隐私,任女人的力道拉着自己衣袖。

白嫩细长的手指,捏着他的衣角,陆维远低头看了眼,余光往四周一扫,反手把女人的手握了一把。

手心里的小手冰凉,女人看过来时,陆维远已经松开手。

他皱着眉从军大衣外套掏出一双黑色的女式皮手套塞到她手里。

“带上。”

说完,便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。

“……”沈白榆跟着男人往前走,脸上有些别扭。

她给他织的手套还没好,他却先给她买了一双。

陆维远侧头瞟了眼。

沈白榆表情不自然,看着手套发愣。

陆维远转回头,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,“我不会织手套,只能买一双带给你。”

“你今天买的?”沈白榆仰头问道。

“嗯。”陆维远道。

今天本来说好,让沈白榆在供销社门口等他,他开车过来没看到人,就顺便进供销社看看。

齐伟民正好在,说来了一批手套,他想都没想就给她买了一双。

沈白榆摸了摸手里的手套,戴到手上。

虽然质地和现代的比起来一般,但她心里却暖暖的。

不过一想到两人现在这种不清不楚的互动,沈白榆还是期待赶紧过完年,离开他去上学。

两人借了凳子搬回来。

走进院子的时候,家里已经来了好多人。

有陆维远关系好的战友们,也有来帮忙的家属们。

满院子都飘着肉片爆炒辣椒呛人的热辣辣香味,刺激食欲,勾得人五脏庙抓心挠肝的。

空气里还混着另一股鲜美的肉香味,只是被辣椒炒肉冲鼻的香味给盖住了。

林翠英揭开锅盖,白气瞬间汹涌而出。

炖得鲜美的鸡肉和鲜汤香味随之蔓延到空气里。

雾气散开,裂开的黄色鸡皮下露出嫩生生的白色鸡肉,清亮的鸡汤上浮着一层香喷喷的淡黄色鸡油。

林翠英看了都忍不住咽口水。

孩子们知道要开饭了,在香味的勾缠下,争先恐后的去搬板凳,乖乖坐着占好位置。

李明军走进院子,脱下帽子爽朗一笑,“嚯,真热闹啊!”

“首长来了,快进来!”有人先看到李明军,赶忙把人往屋里带。

两桌菜上齐了。

女人孩子一桌,男人们一桌。

因为是为了沈白榆考上大学,摆席庆祝,有人让她先说一番话。

这个年代的学习资料少的可怜,沈白榆仗着现代所学到的满当当的知识,在这里考了个高分。

是降维打击。

这不是跨越困难之后获得的果实,她心里也没有多大的欣喜。

现在让她讲,讲什么呢?

讲自己努力学习,换来的成绩?

她可没努力,怎么讲都是索然无味的虚假。

“学习这种东西,聪明的学的快,不聪明的,只要够努力付出时间,也能取得成绩。

快慢不同,殊途同归。

我没什么要讲的,大家吃好喝好就算是对我的祝贺了。”沈白榆坦荡一笑,示意大家开吃。

不说大人被席面上的香味勾的心慌,孩子们早就迫不及待,眼神直勾勾盯着吃的。

这两桌饭跟过年一样,甚至比有些人家里过年的饭还丰盛。

女人这一桌,除了王爱云和林翠英,还来了胡大姐和另一个军官的女家属。

沈白榆一说开席,大家的筷子齐齐先伸向冒油的肉菜和鸡肉。

部队里的生活和条件不是那么差,大人们还没有到恶虎抢食的地步,但筷子夹菜也夹的快。

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,五个女人那就热闹了。

你一嘴我一嘴的,刚开始话题还围着沈白榆转。

“沈同志,你也太能干了,学习就不说了,县城裁缝铺的衣服是你设计的啊!我看那个款式老洋气了。”胡大姐大着嗓门道。

她昨天去县城看到金剪刀裁缝铺门口扯的大红条幅,门口还排起了对,进去一问,才知道大家都来做沈白榆设计的童装。

一年到头,大人们不舍得衣服,给孩子们总要扯布做身新衣服。

胡大姐看着裁缝铺火爆的生意,直瞪眼睛。

沈白榆笑笑,“我也就瞎琢磨。”

另一个女家属吃的高兴了,也不知道也有意还是无意把今天的看到的事情给说了出来。

“沈同志,我今天在火车站看到你送个男同志走,咋没在咱们家属院见过啊?”

沈白榆结婚的时候,她家里的情况部队的人多有了解。

陆维远长的好,家里条件也好,他娶的媳妇免不了引起院里人的注意和探究。

起先大家也没觉得沈白榆了不起,除了一张漂亮脸蛋,哪里都拿不出手。

觉得陆维远也不过是看脸的。

可经过文工团表演一鸣惊人,又考出省里第一名的成绩,谁不说陆维远有眼光,会挑媳妇,有才有貌。

那个女家属的话音一落,王爱云想也没想,纳闷地脱口道,“我们今天跟小榆一起去县城,咋没看到男同志。”

林翠英倒是想起沈白榆去裁缝铺了一趟,中间出去了有一个小时,于是忙捣了捣说话的王爱云。

王爱云立刻闭嘴,连隔壁桌子的男人说话声音也变小了。

实在不怪大家多心,之前在大院里沈白榆的流言传的最凶。

更何况两人结婚没多久,沈白榆还消失了一段时间。

有人说在部队不远处的小亩村看到沈白榆和一个男同志同进同出。

还有人说那是沈白榆以前的相好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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